2025年初，巴菲特给美国敲响警钟，谓美国现在的财政政策是在玩火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，美元的价值可以迅速泄气。到了5月份的股东大会，他更直白说，不会投钱买快要玩完的美元。

　　美国政府的财政行为让他感到害怕，因为这不仅伤害美元，还可能冲击全球市场。“股神”巴菲特还批评说，世界上有75亿人对美国政策不满，但美国自己却还在吹牛，这样只会愈来愈糟。

　　接下来，我们一起来聊聊巴菲特眼里的这场财政危机，美元不一定是要崩溃，还可以飞的。

“前所未有”，勿谓言之不预

　　(1)巴菲特从不为制造话题去唬吓市场，这一次，他用“前所未有”这4个字，份量很重。上一次，他用类似的措辞，是2008年金融危机前夕，那时雷曼兄弟还没有倒下来，华尔街的派对灯仍然在亮着，可是，他已经在暗暗清仓一部分的持仓，并且留出了巨额现金，结果没多久，风暴就真来了。

　　那么，他现在看到什么了？

　　当然是他看到了我们普通人还没有看到、也还没有感受到的危机，而且，这危机不是仅仅出现在某一家公司，而是在整个金融系统。

　　是不是因为巴菲特年纪大了而转得保守了？可是，别忘了，今年伯克希尔（俗称“巴郡”）的现金储备创下历史新高，超过3400亿美元。他为什么不去买股票？不去收购公司？而是抱着这么多现金？是因为找不到好机会？还是觉得市场随时可能翻车？

　　翻查他最近几个月的讲话，有几个关键词：

　　“不确定性”

　　“利率”

　　“债务”

　　他这一次点到美元有危机，要知道，巴菲特的投资虽然遍布全球，但他始终是个美元信徒，美元是他做生意的地基，是他对一切定价的标尺。如果连他都开始担心美元，说明问题可能不是短期的汇率波动，而是更深层的信心问题。

　　信心一旦动摇，比数字下跌还可怕，因为全球几乎所有国家的中央银行、基金公司、跨国公司都在使用美元来做结算，只要他们有一丝的怀疑，美元会不会因而不稳定？资金流动就会发生剧烈变化，钱是有腿的，它会用最快的速度逃到它觉得安全的地方。

　　细看两则美元的故事

　　(2)美元不一定是崩跌，也可以飞升。过去100年，美元坐了好几次过山车，不是一路往上冲，就是突然掉下来。

　　1971年之前，美元是和黄金挂勾的，35美元兑1盎司的黄金，全个世界都得按这个规矩去玩，这是“布雷顿森林体系”(Bretton Woods System)定下的铁律，谁也不能破。可是，到了70年代，美国打了越战，钱花得像漏水的桶，国内通胀高得吓人，财政压力一天比一天大，任美国总统尼克松(Richard Milhous Nixon)一拍桌子：“不挂了！”，直接把美元和黄金解绑，结果呢？短期之内，美元兑黄金贬值了，但它反而走出了新的强势周期，为什么？因为全世界的贸易、能源还是离不开美元。石油美元体系一建立，美元的需求又被绑死在全球能源命脉上。

　　1985年的《广场协议》(Plaza Accord)，那时候的美元太强，把日本和欧洲的出口压得喘不过气，美国反而担心自己的制造业被拖垮，于是，便和几大经济体谈判，让美元主动贬值。短短两年，美元指数从160跌到85，美国出口好了，日本楼价和股市却被泡沫了。

　　以上这两个故事告诉了我们，美元的命运不只是看美国经济，还得看资本信心和全球规则。

　　现在，我们面对的是个很奇怪的局面，美国债务高到爆表，美联储利率高位横着走，通胀还没完全的下去，其他国家却在悄悄找美元的替代方案。可是，另一方面，全球一旦出事，资金还是会本能地流往美元。这就是美元的避险属性。

美元崩跌、飞升皆有可能

　　今次美元有两条命运曲线：

　　（一）飞上天。这条路线很简单，就是全球风险突然放大，比如欧洲发生债务危机、新兴市场出现崩盘、地缘冲突骤然升级，资金会立刻从各国撤出来，狂买美元和美债，美元指数可能一下子冲上110——甚至更高。

　　2022年便见过了，美联储疯狂加息，美元飙到20年新高，日圆、韩圜、英镑全线大跌，甚至连人民币都扛不住。

　　美元一飞，全球物价会出事，因为很多大宗商品、石油、天然气、小麦都是用美元结算的，美元涨了，其他国家用本币买这些东西就更贵，通胀会像野火一样蔓延，尤其是那些高度依赖入口的经济体，先被烧到。

　　（二）美元崩下去。美元自己出问题，譬如美国财政彻底失控，债务利息支出一年就要好几万亿美元，国会天天为预算吵架，全球投资者会想：“美债的安全感是不是没那么稳了？”。

　　再加上，如果美联储为了挽救经济而急速减息，美元的息差优势便没有了，资金会立刻又会跑到其他收益更高的地方去逐利，到时候，美元指数可能会从100直接跌破90、甚至更低。

　　美元崩了，全球还会好过吗？不一定，美元是全球结算的主轴，一旦它剧烈贬值，所有和它挂勾的资产价格都会乱了套。

　　黄金、比特币可能飙到天价，美国本土的入口成本会像坐火箭一样往上窜，通胀失控，利率暴涨。对全球来说，这是另一种灾难。

　　不管美元是飞还是崩，世界都不会太平。飞的时候，新兴市场痛苦，全球物价飙升；崩的时候，资本市场混乱，美国自己也进动荡期。所以，巴菲特才会在这种时候提醒不确定性，他的潜台词不是告诉你结果，而是告诉你两种情况都有可能。

美国金融藏4火种，可成燎原火

　　危机的火种早已埋下了。危机从来不是一天无缘无故地爆出来的，它更像是一堆干柴，你看着它似是没有动静，但其实星星之火已经在里面俏俏窜动了，等到有一天，风一吹、温度一高，啪！整片山就烧起来了。

　　1. 第一堆干柴——美国的债务雪球。几十年前，美国债务就像一个人房贷还没怎么欠，一年收入还够付月供。可这20年，美国疯狂刷信用卡，打仗、救市、减税、发福利、搞基建，几乎每一次大的支出都靠借钱，结果呢？2000年的时候，美国国债才5万多亿美元，现在直接飙到37万亿美元，而且还在加速，光是利息支出，今年就可能破1万亿美元。这意味着美国每年赚的钱，先拿去还债的利息，剩下的才是能用的。你可以想象，某家年入10万元，房贷利息就得还3万元，吃喝拉撒全得从剩下的7万元里抠，这日子能轻松吗？而且，美国的问题是它还一直在加新债，利率高的时候借钱，比低利率时期贵多了。这就是恶性循环。

　　2. 第二堆干柴——全球去美元化的苗头。这事可能很多人觉得遥远，但其实已经在发生，过去几乎所有国际大宗商品交易都用美元结算，可这几年，俄罗斯和中国用本币结算能源，巴西和阿根廷搞本币贸易，甚至连中东的石油订单也有一部分不用美元了。这是看着小，可是对美元是个潜在威胁。美元的强大，靠的不只是美国经济，而是全世界都必须用它。如果有一天，全球10%、20%的贸易不再用美元结算，那美元的需求就会下降，资金回流美国的速度也会变慢。

　　3. 第三堆干柴——美联储的利率大山。从2022年开始，美联储连续加息，把利率抬到20年来最高，短期确实压住了通胀，可代价是高利率像刀子一样割向美国自己，企业借贷贵了，消费者贷款贵了，房地产市场冻住了，政府借钱成本也翻倍了。而且高利率下，美债价格下跌，持有美债的银行、基金帐面亏损巨大，这就是年前硅谷银行倒闭的导火线。

　　那美联储减息不就行了？问题是，减息一快，美元利差没了，资金就会流出去，美元会贬值，美国的通胀可能又会抬头。所以现在的局面，就是加息伤自己，减息丢美元，左右都是坑。

　　4. 第四堆干柴——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。乌克兰战争、台海局势、中东冲突，每一个都可能引爆资本恐慌。战争一多，国际贸易路线变得不可预测，保险、运输、能源价格都可能暴涨，美元可能因为避险而短期走强，但长期，战争也会推高美国的财政支出，让债务雪球滚得更快。

　　巴菲特说的“前所未有”，就是因为这种风险的迭加，他活了90多年也很少见到。过去的危机大多是单点爆雷，例如房地产泡沫、互联网泡沫、债务违约，但这次，像是5个、6个不同的雷连在一起，中间的导线都埋好了，就等着哪根先响。问题是，这火星可能不是美国自己先点的，比如假设新兴市场某个大国因为美元高企而债务违约，资金恐慌会像病毒一样扩散；或者欧洲突然出现主权债务危机，资金涌入美元推高它。反过来压垮更多国家的债务体系。

　　而在这种局面下，手里有现金的人看似安全，其实也可能被波及，因为一旦美元波动剧烈，你的现金购买力会变，资产格也会乱跳。所以，当下美元的命运已经不完全取决于美国自己，而是被整个世界的经济和政治绑在一起了。

大户已在暗中离场

　　巴菲特的看不清，在大户中，其实是看得很清，投资保命第一条，有怀疑便退出。

　　7月14日，笔者文：《欧美银行股要收工了》（图一），是讲科威特投资局(KIA)和沙特PIF公共投资基金，全沽出了持了逾15年的欧美银行股。详情，请大家找旧文看好了。

　　上周一（8月11日）笔者文：《这是一个谎言吗？》（图二）讲美国政府已静鸡鸡通过了法案或已拟定计划，在下一次美国金融危机时，会冻结投资者的资金。如你认为是这是谎言时，笔者就隆重向大家提供实际资料：

　　1968年，香港的廖创兴银行和恒生银行(00011)被挤提，终致被渣打(02888)和汇丰(00005)吞并了此两银行，到汇丰也被挤提时，港英政府便通过法例，汇丰的银行存户，每24小时只可提款100港元。这就是冻结投资者资金了。你如不知当年汇丰有这限提额，是因为1968年时可能仍未出世。大难临头，政府一定会弃卒、弃炮、弃马、弃车来保帅。

　　今年第二季度，沙特主权基金PIF减持321只美股，清仓了24只美股，其中就包括Meta Platforms(US.META)、Shopify(US.SHOP)等热门科技股。为什么连中东富豪也要清仓美国科技股？一句讲晒，怕股跌啰。明天详谈。

　　美国总统特朗普整天叫联储局主席鲍威尔减息，但美国PPI却升了，反映通胀好硬命，跌不下来。特朗普可能更不知的是，美息跌得过快，美国/美元也可以完了，各位看完此文，应知鲍威尔真是好难做，不要再无知地说鲍威尔是废柴了。

　　投资涉风险，每位投资者承受风险程度不一，务必要独立思考。笔者会因应市况而买卖。

　　《经济通》所刊的署名及／或不署名文章，相关内容属作者个人意见，并不代表《经济通》立场，《经济通》所扮演的角色是提供一个自由言论平台。